本报记者 郝亚娟 张荣旺 上海报道

近期，上海票据交易所和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联合发布了《关于依法合规使用票据、防范民间贴现风险的倡议》（以下简称“《倡议》”），提示民间贴现是违法甚至犯罪行为，引起广泛讨论。

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赵伟喆律师分析，民间贴现助推票据融资功能的滥用，部分企业在民间贴现机构的帮助下，明知无力兑付，仍通过签发无真实贸易背景的票据进行融资，最后引发下游企业与众多金融机构的兑付风险。另一方面，民间贴现因利存在，推高企业融资成本，甚至于成为循环套利的重要工具，上述做法都极易引发系统性金融风险。

有业内人士表示，一旦界定民间贴现无效，就会给票据贴现带来不便。因此，如何界定民间贴现成为关注点。

可能导致票据融资功能的滥用

《倡议》提到，票据贴现属于国家特许经营业务，只有具备法定贴现资质的金融机构才能开展。不具备法定贴现资质的主体开展“贴现”，违反了国家金融业务特许经营的强制性规定，危害金融管理秩序。《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法〔2019〕254号）明确，向不具有法定贴现资质的当事人进行“贴现”的行为无效；无法定贴现资质的当事人以“贴现”为业的，涉嫌犯罪。

同时，《倡议》指出，民间贴现已经明确不受法律保护，金融机构若为其提供资金托管结算等金融服务将面临合规风险。有关资金托管账户还可能存在冒用、挪用等问题，易引发金融风险。广大金融机构应当进一步增强合规意识，避免为民间贴现提供金融服务。要对企业客户开展防范民间贴现风险的宣传教育，引导客户通过正规渠道办理票据贴现业务，更好维护客户利益。

五道口供应链研究院院长鲁顺分析，简单来说，单纯买卖票据，买入主体必须有贴现资质；无贴现资质的，企业间票据转让必须基于真实的贸易背景。

在鲁顺看来，民间贴现可能存在两方面风险。一是扰乱国家通过金融对经济宏观调控，国家通过金融工具，例如对某些行业的支持或者不支持、调整利率或者存款准备金来调整货币的投放等等，因为民间贴现，主体多，难以调控；二是银行作为合法的贴现机构，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国家通过银行对经济进行调控，如果放宽民间贴现，银行的利益会受到挤压。

上海美谷律师事务所律师项方亮认为，民间贴现法律风险大，对于普通企业而言，无特许经营资质切勿开展民间贴现，否则，不但会付出很多金钱、打了多年官司，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有可能面临“贴现”款项无法追回的风险，从而造成资金损失。因此，无贴现资质的企业间票据转让必须基于真实的贸易背景，需要贴现的，应当走“正门”，通过正规金融机构办理票据贴现业务，依法行使票据权利，维护自身利益。

三方面防范风险

《中国经营报》记者注意到，目前业内关心的问题在于，若对民间票据行为效力“一刀切”会损害中小企业融资。

一位票据中介人士告诉记者，依据法律规定，企业持票人到银行办理贴现时，需要提供该票据与前手的交易合同、增值税发票等凭证，而且凭证不能有任何形式缺陷。此外，金融机构对贴现所获资金用途有严格的限制，必须符合信贷政策，否则票据贴现会被拒绝。在实务中，很多中小企业经营不规范，难以提供全部材料，尤其是真实的合同及发票，使得中小企业融资空间进一步被压缩，而这也是民间贴现存在的空间。

项方亮建议，对于“职业贴现”，由于其以贴现为业并因此获利，属扰乱国家金融秩序之行为，认定该类型的贴现行为无效无可厚非。对于偶尔为之的民间贴现，一般以投资理财或帮助资金周转为目的，并非持续获利，其行为类似民间借贷，相较危害金融秩序的职业贴现而言，其行为危害程度不具相当性，不宜将其规制为“民间贴现”进而认定无效。

在赵伟喆看来，民间贴现作为一个市场发展的自然产物，必然有其生存的市场环境，防范其产生的风险可以从以下角度考量：

首先，从参与主体来说。银行应从市场出发，提供多层次服务，满足实体企业票据应用方面的需求。同时，支持其他金融主体如典当等的合规替代。核心企业应着力发展符合自身产业特点的供应链金融，最近赵伟喆参与撰写的《大型企业商票流通管理理论》就是以中石油为范本，讲述大型企业如何构建自己的商票流通管理体系。

其次，目前我国的监管体系是完善的，银保监126号文等都是很有针对性的文件。目前存在的问题主要是具体执行上监管因为利益的问题执行不到位。随着电子商业汇票基础设施的建立与完善，票交所可以配合有关机构做到数字化的全程监管。同时，新一代票据系统启动，打通票据流通市场与贴现后市场，标准化票据等票据衍生品使得票据市场可以对接债券市场等更大的资金市场。因利而生，利益打掉，自然这一市场也就不存在了。

最后，从司法管制角度来说，民间贴现的处理其实在《九民纪要》101条中已有提及，明显以贴现为业的认定不应扩大，也不应局限。

（编辑：朱紫云 校对：颜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