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上海解放的当天,我党政军派出代表,去往监狱当中,请出一位枯瘦的老人,七十多岁的高龄。
这位老人名叫王葆真,字卓山,年轻的时候就追随孙中山闹革命,属于是同盟会的早期成员,属于是革命元老、革命元勋。
我方代表深鞠躬,说道:“卓老,上海方面的统一战线工作,请您出面主持大局。”
王葆真坐在轮椅上说:“哦,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王葆真是谁?他有多厉害?威望有多高?下文详细介绍,这位传奇革命元勋。
王葆真出生于1880年,河北省深泽县人,从小到大都成绩优异,是清朝最早的公费留学生之一。
在日本留学期间,王葆真结识了孙中山,1908年参加同盟会,这时候的同盟会成员,都属于是革命元老。
1911年,黄兴发动了著名的黄花岗起义,反抗晚清政府的腐败统治。
其实黄兴他们,明明知道起义会失败,明明知道自己极有可能牺牲,但他还是带着儿子,连同其他革命党成员,和晚清开战。
为什么明知道失败也要开战?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中国革命需要信心,让国内外进步人士看到,革命党人有决心有毅力,去推翻晚清腐朽政权。
开战之后,黄兴的手指被子弹打断,而他用剩下半截手指,继续扣动扳机。
不出所料,黄花岗起义最终失败,消息传到了日本东京之后,革命党人抱头痛哭,为此无比痛心。
王葆真擦干眼泪,毅然决然地说:“我要回国!”
从日本回国之后,王葆真看当时的局势,起义多数发生在南方,所以他去了北方,宣传革命党的进步思想,策动河南诸多大臣,发动反清起义。
后来清朝覆灭,中华民国建立之后,王葆真自然是辛亥革命的元老,而且是顶尖元老,在国会执掌大权。
当时的中国分为南北,南边自然是革命党,也就是孙中山、廖仲恺、王葆真他们;北边则是北洋军阀,袁世凯和徐世昌他们。
1923年10月5日,曹锟竞选总统,花了一千多万的巨款,去贿赂国会议员。
当曹锟拉着钱箱子,来到了王葆真家里的时候,双手奉上巨款,他说:“卓山先生,我想要您手里的选票。”
王葆真瞪着眼,目光灼灼盯着曹锟,他说:“我们的国家,有法律有制度,金钱绝对不能凌驾于法制之上,绝对不能!”
第二天,王葆真和别的国会议员一起联名,在《晨报》上发表声明,揭露了曹锟贿选,将这一丑闻公布天下。
也就是说,王葆真性格刚正不阿,敢站出来抨击总统曹锟。
总之吧,在近代乱局当中,王葆真在法律和军事上做出重大贡献,在法律方面,主张要以法律来治理国家,占据道义的制高点;军事方面,要以军事打击北洋军阀,实现真正的南北统一,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北伐战争。
这里要重点说明的是,王葆真的政治思想,是拥护孙中山先生三民主义,要联合共产党,去扶助工人和农民。
可是!孙中山去世之后,汪精卫、蒋介石、李宗仁、白崇禧这四位后起之秀,逐渐掌握了权利。
尤其是蒋介石和李宗仁,在上海发动了“四一二”惨案,大肆屠杀共产党人。汪精卫也积极反共,违反孙中山的遗愿。
王葆真勃然大怒,他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想毁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从此之后,王葆真对国民党极其失望,开始拥护中国共产党,这位革命元勋认为,只有按照孙中山的遗愿,搞国共合作、扶助工农、才是国家和民族的希望。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里,王葆真开始跟周恩来联络,周恩来说:“卓老,感谢您的支持,我相信革命终将会胜利。”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王葆真奔走相告,积极主张国共团结,他说:“中国人为何要打中国人?我们的钢枪和子弹,应当保护我们中国人的河山,抗击日寇,同仇敌忾!”
在整个抗日战争当中,王葆真为国共团结,做出了巨大贡献。
时间来到了1948年,王葆有两大任务:
第一大任务,是联络各派系,因为中国不仅有国民党和共产党,还有其他党派、团体、香港、澳门、国内国外……
威望二字,说起来很简单,但是放眼国内,能联络各派系的革命元老,除了王葆真之外,又能有几人?
第二大任务,负责情报工作,有力保障了三大战役,尤其是淮海战役当中,王葆真的情报,立下赫赫功勋。
这样说吧,我党在国民党的内部,有许多传奇特工,只有周恩来、董必武、王葆真等等极少数人,知道这些特工的真实身份。
获取情报很关键,传递情报同样关键,王葆真靠着自己的身份,在国民党多个部门,能大摇大摆的自由进出,哪个不长眼的敢阻拦?
在这些特工当中,最重要的就是传奇特工郭汝瑰,担任国民党作战厅的厅长,为蒋介石制定作战计划。
也就是说,在三大战役当中,国民党的作战计划,相当大一部分都是出自郭汝瑰之手。
实际上,郭汝瑰是中国共产党的红色特工,犹如是一颗火眼金睛,把国军的秘密情报,送给党组织。
插个题外话:直到1980年,郭汝瑰的身份,才正式公开。
书归正传,时间拉回到1948年11月9日的下午4点,郭汝瑰将国军的作战方案,装在了了一颗枕头当中,总重量有三斤之多。
为了保证淮海战役的胜利,郭汝瑰将这颗决定历史的枕头,交到了王葆真。
王葆真说:“郭汝瑰为了淮海战役的胜利,把性命都交出来了,我王葆真这副老骨头不要,也要保证他的安全,这才算对得起共产党。”
随着敌人的搜查越来越疯狂,也随着叛徒的出卖,王葆真意识到局势可能有变,于是他对身边的同志说:“无论谁被捕入狱,你们大可以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国民党不敢杀我,你们放心。”
接下来,王葆真成功传递情报,可就在他完成任务准备回家的时候,一大群国民党特务冲了上来,将这位瘦弱的老人抓捕。
王葆真入狱之后,只要他稍微松松嘴,说出郭汝瑰的身份,那淮海战役就会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王葆被捕,自然遭到了国民党的严刑拷打,各种酷刑用在了这位老人的身上,以至于遍体鳞伤。
电视剧上经常有,狱卒把烧红的烙铁,贴在了我党特工的身上,从而审问出机密情报。
而王葆真在监狱当中,同样遭遇了这样的酷刑,但并不是一个烧红的烙铁,而是整整四个烙铁。
那三角形的铁块,在炭火之中烧得通红,犹如是魔鬼的嘴巴,在潮湿阴暗的监狱当中露出了狰狞。
国民党的特务问:“你和共产党什么关系?”
王葆真狂笑着说:“我们的关系很简单,一起拯救国家和民族,遵照孙中山先生的遗愿,为大革命而奋进!”
特务恼羞成怒,拎着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向了王葆真的左胸,发出嗤啦啦的声响。
王葆真大喊:“革命万岁!三民主义万岁!!”
嗤啦……嗤啦……
四块烧红的烙铁,分别贴在了王葆真的左右胸口,和肚皮小腹的位置,残忍的国民党特务,疯狂折磨着王葆真。
从晚清到北洋,从北伐到抗日战争,王葆真诠释了,什么叫做革命元老的风骨和意志!
王葆真后来说:“一切,都是为了革命,我们能推翻晚清,能推翻北洋政府,更能推翻国民党反动派的独裁统治!”
这里插一句郭汝瑰的回忆录内容:我在国军担任作战厅的厅长,为三大战役提供情报,特务始终没能查出我的身份,并不是因为我机灵,而是因为有数不清的同志,用生命保护我的安全,做出了重大牺牲,尤其是要感谢王葆真老先生。
言归正传,王葆真入狱之后的第五天,特务一看刑讯逼供行不通,所以就上报蒋介石,说这位七十岁的老家伙,嘴巴硬得很。
蒋介石一怒之下,说:“枪毙!直接枪毙!”
可是蒋介石命令下达之后,办公室里的众人,却谁也没有动,大家眼观鼻,都知道王葆真这位老人杀不得。
蒋介石又说:“我刚才讲了,直接枪毙!”
立刻有人过来求情,当时办公室里的秘书、军师、各个参谋,都为王葆真求情。
其实原因非常简单,因为王葆真是革命元老,在推翻晚清政府、和北洋政府方面,立下了赫赫功勋。
即使不看功劳,看在孙中山先生的面子上,那也不能杀王葆真。
再有就是,一旦王葆真被杀,国内各派系、民间组织、国外华人华侨、港澳台同胞、非乱套不可,肯定会站起来大骂蒋介石。
说白了,如果国民党敢杀王葆真,必定会名誉扫地,在历史上留下骂名。
蒋介石大怒说:“不行,一定要枪毙他!”
又有人劝:“卓公不能杀,否则后人会怎么评价我们呢?”
蒋介石的愤怒是有原因的,如今已经丢了半壁江山,他猜到王葆真在这当中,肯定为共产党做出了巨大贡献。
而办公室里的这帮人,力保王葆真也是有原因的,他们知道蒋介石是一时气愤,冷静下来之后,肯定不敢杀王葆真。
视线拉回监狱这边,王葆真老先生,刚开始的时候,被关押在威海卫路国民党上海警备司令部第一大队牢房。
王葆真在监狱当中,承受了特务残忍恶毒的刑讯逼供,他到了这个年纪,身体远远比不上曾经。
所以在监狱当中,王葆真坐在老虎凳上晕了过去,第六天的时候,又在辣椒水的折磨下晕了过去,他的肚子当中,被强行灌入了一斤多的辣椒糊糊。
第八天的时候,有一位名叫李长深的办公室主任,来到监狱,一脚就把特务踹翻。
李长深对着特务,大骂说:“岂有此理,混账东西,你知道卓老是什么人嘛?你可好大的狗胆!”
王葆真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虚伪把戏,他知道国民党反动派,一看强硬手段行不通,所以改用劝降的手段,硬的不行来软的。
果不其然,李长深对着特务说:“滚出去!”
紧接着,李长深为王葆真松绑,随后说:“卓老,您受委屈了。”
王葆真说:“少来这一套,我少年参加革命,什么红的黑的麻的没见过?我只告诉你一句,关于军事问题,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与别人无关。”
1949年的3月3日,国民党的总统,已经从蒋介石换成了李宗仁。
有一位特务,说自己是李宗仁总统,派过来的代表,前来探望卓老,并且带了一大批的礼物。
他说:“我姓杨,天津人,我叫杨长河,曾经在延安抗日大学读过书,目前在法院做法官,总统让我来慰问您,现如今国共两党正在谈判,所以咱们国民政府,要释放一批政治犯……”
王葆真说:“呵呵,李宗仁?四一二惨案,就是他鼓动蒋介石搞得吧?我已经无数次说过,只要是违反孙中山遗愿的,通通都是革命叛徒,通通都是反革命!”
杨长河说:“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了,现在我们国共谈判,和平才是最重要的。”
紧接着,杨长河将来意说了一遍,他说外面的国民党和共产党,不想再相互打仗了,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大家都是炎黄子孙,何必相互争斗呢?
王葆真说:“这件事儿,与我这囚犯何关?”
杨长河又说:“双方决定释放政治犯,所以想要请您,开出一批释放名单,我们立刻去执行。”
抬手不打笑脸人,也不打笑面虎,王葆真的语气稍微缓和,他说:“我信仰三民主义,我和共产党仅仅是朋友关系,可最近这些年,并没有多少交集;至于我们民革的老同志,早就被你们抓了,应当立刻放人。”
其实,王葆真一生当中,所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什么晚清王爷、袁世凯、徐世昌、段祺瑞、王世珍、曹锟……属于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的枭雄,手段可比这些特务阴险毒辣太多了。
杨长河过来要名单,无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王葆真一眼就看出,他对后人说:那低劣的手段,也不知是哪个三岁娃娃想出来的?
当天夜里三点半,王葆真睡不着,监狱里结果又换了一批特务,他已经记不清楚,审问自己的特务换过多少人。
特务又是给酒又是给夜宵,结果王葆真却说:“你们要是有胆量,就给我一个痛快。”
特务好话说尽,最后露出了他那残忍狰狞的面孔,说:“你犯了什么罪,你自己不知道吗?杀你一百次都绰绰有余,你有没有想过党国的未来和前途呢?”
讲理论和前途?王葆真身为革命元老,反驳说:“谈什么前途?看看我国,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蒋介石只养奴才不养人才,亲小人而杀君子,你们摸着良心,是否对得起三民主义?到了九幽黄泉,怎么面对孙中山先生?你们想过吗?”
特务随即又是一顿残酷的刑罚,王葆真身上受了重伤,鲜血染红了半边棉被,大块大块的血污,像是凝固的暗红色塑料。
王葆真只求一死,于是拒绝任何水和食物,时常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说:“孙中山,你走得太早了,把这烂摊子留给我等,我只得舍身取义也,罢罢罢,这都是命。”
结果,王葆真绝食之后,倒是吓得监狱里的特务脸色发白,赶忙转移关押地点,将其送到了提篮桥监狱警察医院五楼的病房,一边审查一边治疗。
国民党可不敢让王葆真死在监狱,那样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王葆真入狱期间,写了诗词一百三十八首,其中有一首《决死》的内容是:
临难毋苟免,
舍生贵取义。
人坚信仰心 ,
闻道夕可死。
王葆真又想起了文天祥和黄兴,所以写下:死生荣辱浑无事,立地参天大丈夫。
不得不说,革命党的黄兴,着着实实影响了一代人,黄花岗起义的精神,塑造了革命党的精神,前赴后继,英勇就义。
5月9日,有三位同志被国民党反动派残害,王葆真得知此事之后,写下:“闻有同志死,气结不能食……”
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向国民党方面提出严正抗议,他说“在和谈期间,逮捕民主人士,应给予释放”
立刻有人向李宗仁求情,说王葆真已经绝食,此人可万万不能死,王葆真是辛亥革命的元勋,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咱们怎么向历史交差?
紧接着,王葆真的女儿王振琳,也写信给了李宗仁,说自己要代替父亲王葆真蹲监狱,再或者你们既然逮捕,何不逮捕我们一家人呢?
《大公报》将王振琳的那封信公开发表,国内外各界人士,这才知道王葆真已经入狱。
这时候,上海的各方实力派,联合中国共产党,开始了营救王葆真的计划。
李宗仁深感压力巨大,他既不想放走王葆真,又害怕王葆真在狱中去世,于是下令说:“告诉医生,务必保住王葆真的性命!”
5月下旬,我英勇无敌的人民解放军,开始朝着上海进发。
而王葆真呆在监狱当中,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轰轰隆隆的大炮声音,一时间睡意全无,写下:
黑狱光阴三月更,
十年心力付牺牲。
识时英俊惊驱散,
开国耆贤失会盟。
燕塞风云空怅望,
吴都王气已飘零。
蹉跎一误成千古,
只恨临行死未成。
老躯生死竟由人,
狱里堪悲节序新。
梅落榴开空想象,
雷鸣炮震实惊心。
漫嗟花木更春夏,
却喜江山换主宾。
倘见自由都解放,
狂欢海上共人民!
读完此篇诗句,当真是文采飞扬,感受到王葆真老先生,那强烈的爱国之心。
上海解放当天,我解放军派出代表,各地民主党派,同样派出代表,去监狱门口迎接王葆真。
在王葆真坐着轮椅,推出监狱的时候,看到有人向自己深深鞠躬,说:“卓老,还请您主持大局。”
上海各方势力,那时候当真是错综复杂,包括全国的各民主党派,还有很多国外的爱国力量,也都急需有人领导。
王葆真如何主持大局呢?他先是住进了医院,这位辛亥元勋住院之后,各方势力的领袖,自然都会前去探望。
王葆真躺在病床上,他说:“如果没有共产党和解放军,我才获得了新生;同样的道理,如果没有共产党和解放军,中国就不能获得新生。今后在共产党领导下,同心协力来完成伟大的革命事业……”
王葆真的贡献,按照官方历史来说,是团结爱国统一战线,可如果解释成大白话来说,就是团结党外力量,一起建设新中国。
6月中旬,周恩来发电报,邀请王葆真去北平,参加新政协的筹备。
到了北平之后,王葆真自然担任要职,在法律、行政、民革、各党派、做出了重大贡献。
除了这些之外,王葆真在河北任职期间,河北发了洪水,他从1917年就开始关注河北的洪涝灾害,发表过文章《治水一夕谈》1945年的时候,亲自主导撰写了《华北水利计划概略》。
其实王葆真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科学家和水利专家,当年在日本留学的时候,主要就是研究这方面。
1953年12月,撰王葆真带着人民群众,开凿沟渠引疏浚洪水,他说治理河北水灾,清政府不行,北洋政府也不行,国民政府同样不行,唯有中国共产党,才能彻底解决河北几千年来的洪涝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