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董鹏 成都报道

本周，锂盐市场发生明显变化。

4月18日，溧阳中联金平台上市的碳酸锂远期合约全线大涨，当天2304等5个合约涨幅均超过19%。

虽然上述远期合约并非期货，价格参考意义不大，但是此后三天富宝锂电、百川盈孚等平台锂盐报价开始止跌，甚至是小幅反弹。

对此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从业内了解到，本周散单市场上，锂盐价格确有一定触底迹象，如某贸易商19日给出四川厂家电碳价格已达每吨20万元。

价格层面的突然变动，也使得市场各方对锂价触底的讨论再起。

多方观点认为，经过前期暴力杀跌后，锂价已击穿部分企业成本线，同时市场散单15万元/吨价格回归市场常态水平，有望对锂价构成支撑。

空方则认为，当前上游库存水平依旧处于高位，虽然需求端稍有好转，但是并不足以带动价格企稳。

“在这个时间点，上下游双方都会比较敏感，容易引起比较大的波动。”上海钢联新能源事业部高级研究员方李喆介绍称，所以在3月下游新能源汽车数据披露后，向好的数据进一步加剧了双方间的博弈，无锡盘受到市场情绪影响，产生近几天较大的波动。

他还指出，上游冶炼企业库存仍然需要经历至少3个月的去库周期，这一背景下，锂价难言反转行情。

所以，不妨将锂价的预期放低一些，先谈止跌，再说反弹……

局部止跌

从去年11月末、12月初开始，锂价单边下跌，毫无抵抗。

“碳酸锂从去年11月的60万元/吨，一路下跌至4月17日的15.9万元/吨，跌幅73.5%……今天电池级碳酸锂富宝报价上涨3500元/吨，均价16.25万元/吨，半年来首次反弹，也让市场信心大增。”上述远期合约大涨当天，富宝锂电指出。

4月18日，2304合约涨幅达到20%，价格反弹至19.2万元/吨；2305合约，则从4月12日低点的12.6万元/吨，最高反弹至4月19日的23万元/吨。

不过，将其上述远期合约作为价格参考，只是期货缺失的权宜之计。

远期合约，只是大宗商品市场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并不具备价格发现功能，就比如当天各个合约间价格都相差不多，并未形成较为明显的远期价格曲线。

对此，方李喆指出，“目前碳酸锂远期合约主要指的是无锡电子盘，其成交量比较小，容易受到市场情绪的左右，不具备较强的定价功能。”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还了解到，除了远期合约和富宝锂电外，市场上提供锂盐报价的机构还包括了百川盈孚、上海有色（SMM）、上海钢联等大宗商品资讯机构。

而锂价出现异动后，上述机构价格样本之间也存在较为明显的差异。

百川盈孚，与2022年A股上市的卓创资讯一样，同为国内少数的综合性大宗商品资讯服务商。

该机构锂盐价格走势相对滞后，4月18日继续下跌，直至19日、20日才开始止跌。

上海有色，则专注于有色金属行业，而该机构价格样本至今未止跌，直至4月20日仍然出现了每吨1500元的下调。

对于上述各家机构的报价差异，本报曾报道指出“可能与各家机构价格采集样本、计算标准和方法不同有关。”

而就与资本市场关联度而言，上海有色的价格更具参考价值，因为此前至少有藏格矿业、融捷股份等多家公司公开表示价格调整会参考其价格。

比如藏格矿业的原话为，“公司碳酸锂产品定价主要以上海有色金属网（SMM）电池级碳酸锂报价为基础，同时结合加工费、水分、回收率及周边碳酸锂生产企业的价格执行情况等因素，综合测算和确定碳酸锂销售价格。”

近期也有业内人士反馈称，由于国内、国外锂盐价差巨大，已有部分海外电芯企业更换价格结算机制，摒弃价格更高的Fastmarket等报价，转为锚定SMM价格去倒推出口价格。

所以，从上述各个锂价样本数据走势上看，暂时只能算是出现“局部”止跌，当然后续上海有色的报价也可能会有所企稳。

博弈15万元“成本线”

“碳酸锂价格经过一轮快速下跌，部分外采锂精矿厂商已经开始停产，随着价格的下跌，国内碳酸锂产量已经开始缩减。”方李喆指出。

在他看来，锂盐行业的边际成本需要看江西锂云母矿的成本支撑，（锂盐）支撑价位在12-15万/吨区间。

这与本报4月初报道的的统计结果相符，纳入样本的8家已披露年报的锂盐类上市公司，2022年“账面成本”（锂盐收入/锂盐销量）平均值为12.65万元/吨，同时由于其中包含多家以进口矿为原料的锂盐厂，所以该整体成本也较2021年时增长了165%。

而参照4月以来的市场价格，也已经无限接近于上述方李喆给出成本区间。

近期更新的销售数据显示，今年3月，新能源乘用车批发销量达到61.7万辆，同比增长35.2%，环比增长24.5%。

“站在这个时间点，上下游双方都会比较敏感，就容易引起比较大的波动……向好的数据进一步加剧了双方间的博弈。”方李喆介绍称，上游冶炼厂手头有大量库存，在博弈低库存的下游厂商在需求起来后需要购货，下游厂商则在博弈上游厂商有大量库存，需要进一步减产、去库存。

上游较高的库存，已经成为现阶段锂价波动的最主要变量，近期披露的部分公司一季报中也可以看出其库存水平情况。

以藏格矿业为例，根据其定期报告，2022年末公司碳酸锂库存量为505吨，今年一季度产量1783吨，销量534吨。

这还只是产能规模并不算大的一家样本公司，其他动辄产能规模更大的头部企业库存量或将更加可观。

较高的库存，则来源于前期需求端的低迷，而近期市场则出现了稍有好转的迹象。

华东一位锂盐贸易商便反馈称，“询价人数有所增多，现在客户慢慢有需求了，很多厂家还不愿意出。”

至于单笔成交量，上述贸易商则表示，目前多是一车左右的订单量，较大规模的买单暂未出现。

从这个细节来看，下游市场仍然是以刚需、较小批量的采购为主，还不具备大规模消化上游锂盐库存的条件。

另据上海有色调研，近期碳酸锂市场活跃度有所提升，但是磷酸铁锂企业对采购仍然保持谨慎态度，部分企业反馈只有少量补库，市场回暖可能要到6月份才能体现。

综上，可以得出结论，锂盐供过于求局面远远未根本性扭转，仍然处于买方市场当中，只是受到成本支撑、多空博弈和市场预期等影响，使得锂价出现局部性止跌。

大幅反弹基础不在

碳酸锂和生猪，虽然一个是工业品，另一个是农产品，但是二者却存在不少共同点。

如果从价格绝对值来看，当前的锂价跟2021年4月时的猪价相似，同样是创出历史新高后的理性回归，同样是涨价逻辑的弱化，也同样是回到了原有价格波动区间的上沿附近。

而经过从每吨4万元涨到60万元，再重新跌回至16万元的剧烈波动后，接下来锂盐市场将大规律恢复平静，波动率有望降低，至少在现有条件下已经不具备大幅反弹的基础。

方李喆指出，其一，终端增速已经不会回到每年呈现100%左右的增长，今年预计增速在35%，非线性的需求带动锂价大幅上涨的基础不在。

回顾过去两年走势，锂价运行也确实表现出了上述“非线性”的波动特点，市场价格直上直下。

其二，锂盐供给会在下半年开始增加，从供需关系来看，锂盐也不具备像2021年-2022年一样的大幅上涨基础了。

这是目前包括卖方机构也在纠结的问题，就是今年供应端的释放速度低于预期。当然，这也只是时间问题，供应增长的大趋势不会改变。

此外，目前业内普遍预期碳酸锂期货有望于年内上市，而随着该品种参与范围逐步扩大和价格有效性的提升，理论上也可以实现稳定市场价格预期、降低价格波动率的效果。

上述背景下，产业链上下游、锂盐行业内部的利润都会进行重新分配，每家公司都能赚钱的时代已经过去。

先说产业链内部。2022年锂价高点时，碳酸锂占电池的生产成本曾短暂超过50%，但是随着一季度锂价的下跌，产业链利润开始向下游企业转移。

以宁德时代20日晚间披露的一季报为例，当期公司营业成本增幅小于营业收入增幅，其中营业收入同比增加403亿元，营业成本同比增加285亿元，差值超过百亿元。

“在价格联动机制下，电池系统价格略有下降……毛利率相比22年全年水平略有上升。”宁德时代当日电话会议指出。

窥一斑而见全豹，原材料成本明显降低后，今年下游电池环节盈利能力将大概率得到修复。

再看锂盐行业内部，由于提锂原料、技术路径的不同，可能是目前有色行业中成本差异最为明显的子行业。

综合2022年报数据来看，盐湖提锂企业成本可以做到3万元/吨出头，锂云母、锂辉石100%自给的行业龙头成本在5-6万元/吨左右，而部分外购企业锂辉石加工企业的成本则超过15万元/吨，甚至超过20万元。

这意味着，行业内企业盈利会出现非常明显的分化。

比如按照20万元/吨价格计算，少数头部企业毛利率仍然超过70%，而有的企业已经主动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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